"老同志,军事管理区,闲人免进!你的证件呢?"年轻的哨兵王浩一脸不耐烦,拦住了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。
驾驶座上的老人摇下车窗,平静地说:"我来接我的兵退伍。"
"接兵?谁都能来接?规定不懂吗!没证件,没上级批条,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滚蛋!"王浩的声音充满了傲慢。
我拄着拐杖,瘸着腿,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:"你怎么说话的!这是我的老首长!"
王浩嗤笑一声:"老首长?哪个山沟里的老首长?让他滚!"
"放肆!"一声惊雷般的怒喝自身后响起,一列挂着军区零号牌照的黑色奥迪车队急刹停下,为首的军区司令员王建军快步下车,铁青着脸吼道:"你算什么东西!敢这么跟老英雄说话!"
01
九月的风,带着塞北特有的萧瑟,刮过演训场的每一寸土地。
我叫林峰,一名服役五年的上等兵,今天是我的终点,也是我的起点。
我抚摸着左腿膝盖上那道狰狞的伤疤,那里曾经寄托着我所有的军旅梦想——进入特种大队,成为兵王。
然而,三个月前的一场实弹演习,为了掩护一名新兵,我的膝盖被跳弹击中,神经永久性损伤。
军旅生涯,戛然而止。
"林峰,别想太多,回家好好休养。"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中有太多的不舍和惋惜。
谁都知道,我是全连最有希望提干的兵,军事素质样样顶尖,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。
"连长,我没事。"我笑了笑,只是笑容有些苦涩。
战友们一个个上来拥抱,说着保重的话。
我看着他们身上挺括的军装,再看看自己已经换上的便服,心中一阵刺痛。
这里,再也不属于我了。
政治处的赵政委也走了过来,他一向与我的老连长不对付,对我这个老连长手下的兵自然也多有偏见。
他扶了扶金丝眼镜,皮笑肉不笑地说道:"小林啊,人生的路还长,别因为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。不过说起来,你这伤也算是给你提了个醒,部队不是光靠蛮力的地方,也要懂得看清形势。你那个老首长,我听说退下去好多年了吧?现在混得怎么样啊?别到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,还怎么照顾你这个伤兵。"
他口中的"老首-长",是我新兵时的连长,张震。
他是我军旅生涯的引路人,也是我最敬重的人。
三年前他退休时,只是个小小的营级干部,如今早已回归田园,过着普通老人的生活。
我退伍,没怎么通知家里,只给他老人家打了个电话。
我告诉他,我回去了,想去看看他。
他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,然后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:"我带你来的,我带你走。在门口等我,我来接你。"
赵政委的话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里。
我知道他看不起张老首长,也看不起我这个"前途尽毁"的伤兵。
我攥紧了拳头,冷冷地回道:"赵政委,我的事,不劳您费心。我的老首长是什么样的人,我比谁都清楚。"
"呵呵,年轻人,有骨气是好事。"赵政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,"行了,我也要去开会了,你好自为之吧。"说完,他背着手,迈着四方步悠然离去,那眼神里的轻蔑,毫不掩饰。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怒意。
我不需要向他证明什么。
老首长对我的恩情,我记一辈子。
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老头,在我心中,他依然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军人。
收拾好简单的行囊,我在战友们的簇拥下,一步一步,瘸着腿走向那扇我进出了无数次的军营大门。
每一步,都像踩在我的青春上。
大门口,哨兵笔挺地站着,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我停下脚步,回头望去,营区里那面迎风招展的红旗,依旧那么鲜艳。
"敬礼!"送行的战友们齐刷刷地向我举起了右手。
我猛地转过身,用尽全身力气,挺直了腰杆,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眼泪,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再见了,我的军营。
再见了,我的梦想。
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"嘎吱"一声停在了不远处,车门打开,一个头发花白,身形略显佝偻,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的老人走了下来。
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没有领章,没有肩章,就像一个最普通的退伍老兵。
"老首长!"我看到他,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涌上了心头,声音瞬间哽咽。
他快步走过来,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我的肩膀上,看着我的腿,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:"小峰,受苦了。走,我带你回家。"
02
张老首长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,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定的力量。
他没有多余的安慰,只是接过我手里简单的行李,扔到吉普车的后座上,然后像从前一样,用命令的口吻说:"上车。"
这个命令,我曾经听了无数遍,每一次都让我热血沸腾。
可这一次,却让我鼻子发酸。
我点点头,拄着拐杖,艰难地爬上副驾驶。
吉普车的座椅已经磨损得露出海绵,车内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尘土的混合味道,但这味道却让我感到无比亲切。
"老首长,您怎么开这车来了?这车该报废了吧?"我看着他熟练地打火、挂挡,车子发出一阵拖拉机般的轰鸣,才不情不愿地启动。
"老伙计了,舍不得。"张老首长笑了笑,皱纹在眼角堆成一团,"比那些带沙发的小轿车开着得劲。走,咱们出去找个馆子,喝两杯。"
我心里一阵温暖,所有的失落和伤感似乎都被这辆破车的轰鸣声驱散了不少。
然而,就在吉普车刚刚驶到营区大门岗哨前时,却被当值的哨兵王浩伸手拦下。
王浩是新分来的兵,年轻气盛,眼睛长在头顶上,平时在营里就没少听他吹嘘自己家里的关系。
他看到这辆破旧的吉普,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,脸上写满了嫌弃。
"停下!干什么的?"他走到驾驶室旁,用警棍敲了敲车窗,语气十分不善。
张老首长缓缓摇下车窗,平静地看着他:"同志,我来接我以前的兵退伍回家。"
王浩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老首长,看到他身上那套没有任何标识的旧军装,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:"接兵?你是谁啊?有上级单位的批条吗?有你的身份证明吗?"
"我叫张震,以前是这里的兵。这是我的兵,林峰,今天退伍。"张老首长耐心地解释道。
"张震?没听过!"王浩不耐烦地摆摆手,"我管你叫什么,现在是军事管理区,没有相关证明,一律不准出入!这是规定!老同志,你是老兵,更应该懂规矩!"
他的话语越来越冲,丝毫没有对一个长者的尊重。
我心头的火"噌"地一下就冒了起来,推开车门就要下去理论:"你怎么跟老首长说话的!他是我请来接我的!"
"你请来的?你一个退伍兵有什么资格请人来?我说不行就不行!"王浩斜着眼看我,又看了看我打着石膏的腿,嘴角勾起一丝嘲讽,"哟,还是个伤员啊?伤了腿就好好回家待着,别在这给我添乱。赶紧的,把车挪开,别挡着后面的道!"
就在这时,赵政委的车刚好从后面驶来,他摇下车窗,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,并没有要解围的意思,反而像是在看一场好戏。
"王浩!你放肆!"我气得浑身发抖,拄着拐杖就要冲过去。
"小峰,回来。"张老首长一把拉住了我,他的声音依旧平静,但眼神却冷了下来。
他转头看着王浩,一字一句地说道:"小同志,我再跟你说一遍,我来接我的兵。麻烦你,把栏杆升起来。"
他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王浩被他看得心里一突,但仗着自己是在执行"规定",梗着脖子喊道:"我说了,没证明就不行!这是原则问题!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!你要是再在这胡搅蛮缠,信不信我按规定把你们扣下,上报保卫处!"
"好一个原则问题。"张老首长点点头,眼神深邃如海,他不再多言,只是拿起车里的一个老式军用水壶,拧开盖子,平静地喝了一口水。
那份从容,那份镇定,让王浩心里有些发毛,但话已出口,他只能硬撑到底。
他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,让不远处的赵政委也能听见:"看什么看!我这是秉公执法!在规定面前,人人平等!"
赵政委满意地点了点头,似乎对王浩的"铁面无私"十分赞赏。
我气得肺都要炸了,这就是我挥洒了五年青春的地方?
这就是我用一条腿保卫的荣耀?
今天,我退伍,我的老首长来接我,却要在这里被一个黄毛小子如此羞辱!
"老首长……"我看向张老首长,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不甘。
他却对我摇了摇头,示意我稍安勿躁。
然后,他转头,目光越过王浩,投向了营区外那条延伸向远方的大路。
他的眼神,变得异常锐利,仿佛能穿透时空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,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,划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。
03
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过去。
只见营区外的大路上,一个由三辆黑色奥迪A6组成的车队,正以一种不符合常规的急促速度疾驰而来。
为首的那辆车,悬挂的牌照"军A·00001",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瞬间烫伤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。
那是军区司令部的1号车!
是军区司令员王建军的专属座驾!
王浩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。
他只是个小小的哨兵,平时连团长都难得一见,现在竟然亲眼看到了军区司令员的车!
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身体僵硬得像一根木桩,甚至忘了该如何敬礼。
跟在后面的赵政委更是惊得差点从车里跳起来。
他使劲揉了揉眼睛,确认自己没有看错。
司令员怎么会突然来他们这个小小的边防团?
而且看这架势,十万火急,难道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?
他赶紧推开车门,连滚带爬地跑下车,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容,准备上前迎接。
"吱——"
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中,1号车一个漂亮的甩尾,稳稳地停在了岗哨前,距离张老首长的破吉普不到半米。
车门猛地被推开,一位肩扛将星,面容刚毅,不怒自威的中年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。
正是C军区司令员,王建军!
王建军司令员看都没看僵在原地的王浩,更没有理会一路小跑过来,脸上已经堆满谄媚笑容的赵政委。
他的目光像雷达一样迅速锁定了吉普车里的张老首长,那张一向严肃的脸上,竟然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激动、焦急和无限敬意的复杂神情。
"全体都有!下车!"王建军司令员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。
后面两辆车上,立刻冲下来七八名校级军官,个个都是军区司令部的头面人物,他们迅速在车前列队,站得笔直,神情肃穆。
这阵仗,别说是王浩,就连赵政委都吓得腿肚子发软。
他原本想凑上前去说一句"首长好",可看到王建军司令员那铁青的脸色和眼中几乎要喷出的火,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,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
整个营区大门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。
只有风吹过旗杆,发出"呜呜"的声响。
王建军司令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,迈开大步,无视了所有人,径直走向那辆破旧的北京吉普。
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脏上,沉重而有力。
他走到驾驶室旁,那个刚才被哨兵王浩用警棍敲过的地方。
他停下脚步,立正,然后猛地抬起右手,向着车里那个穿着发白旧军装、没有任何军衔的老人,敬了一个无比标准、无比用力的军礼!
这个军礼,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手臂的线条绷得像一块钢铁。
在场的所有人,包括我,全都石化了。
我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王建军司令员,C军区的最高军事主官,一颗璀璨的将星,竟然……竟然向我的老首长敬礼?
王浩已经彻底傻了,他张着嘴,眼睛瞪得像铜铃,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。
他终于意识到,自己刚才拦下的,羞辱的,究竟是怎样一尊神佛。
赵政委脸上的血色"唰"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。
他看着车里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"山沟里的老头子",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,然后轰然倒塌。
而张老首长,依旧坐在那里,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水壶,平静地看着王建军,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意外,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。
04
"老首长!我可算找到您了!"
王建军司令员的声音洪亮而激昂,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。
这声"老首长",喊得无比真诚,无比恭敬,和他刚才对哨兵吼叫时的威严判若两人。
这一声,如同平地惊雷,炸得在场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"老……老首长?"赵政委喃喃自语,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,几乎无法呼吸。
能让军区司令员当众敬礼,并尊称一声"老首长"的,那该是何等通天的人物?
他脑中疯狂地搜索着记忆,试图将眼前这个朴素的老人与传说中的某位军中元老对应起来,但却一片空白。
而哨兵王浩,已经不是腿软了,他"扑通"一声,直接瘫坐在地,面如死灰。
他终于明白,自己那句"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滚蛋",是何等的可笑和无知。
他冲撞的,可能真的比"天王老子"还要可怕。
张老首长终于有了动作,他缓缓地推开车门,下了车。
他的动作不快,甚至因为年纪大了,显得有些迟缓,但在所有人眼中,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厚重感。
他站到王建军面前,抬手,轻轻地将王建军敬礼的手臂按了下来,平静地说道:"建军,都多大的官了,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。吓到小同志了。"
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王浩。
"老首长面前,我永远是那个兵!"王建军的腰杆挺得笔直,"您要是不吭不响地就走了,我才是真的要被吓死!我们找了您快半个月了,动用了所有关系,要不是查到林峰的退伍档案,知道您肯定会来接他,今天就又让您给溜了!"
张老首长叹了口气,摇摇头:"我都一把老骨头了,退了就是退了,找我干什么?安安稳稳让我钓我的鱼不好吗?"
"不好!"王建军的语气斩钉截铁,"老首长,国家需要您!边境出了紧急事态,情况万分危急,整个指挥系统都束手无策。只有您,只有您能镇得住场子!请您立刻出山,主持大局!"
说完,他再次"啪"地一个立正,身后那七八名校官也齐刷刷地立正,对着张老首长,齐声怒吼:"请老首长出山!"
声震四野,气势如虹。
营区门口,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彻底震撼了。
一个让军区司令员亲自登门,率众恳求"出山"的老人,他的身份,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。
赵政委的脸色从煞白变成了酱紫,他想起自己刚才对林峰说的那些风凉话,想起自己对这位老人的轻视和嘲讽,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,像被人抽了无数个耳光。
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站在一旁,拄着拐杖,内心早已翻江倒海。
我只知道我的老首长是个好军人,是个好领导,却从不知道,他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天的身份!
他究竟是谁?
是哪一场战争中威名赫赫的战神?
是哪位功勋卓著却选择归隐的元勋?
张老首长看着王建军,眉头紧锁:"边境?是南边还是西边?难道是‘那个东西’有动静了?"
"是南边,老首长。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,‘苍龙’防线,一夜之间,被撕开了一个口子!"王建军的脸上满是凝重。
听到"苍龙"两个字,张老首长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,瞬间变得锐利如刀!
05
"苍龙"这两个字,仿佛一个拥有无穷魔力的开关,瞬间改变了张老首长的气场。
如果说刚才他是一个归隐田园、与世无争的老人,那么现在,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剑,锋芒毕露,寒气逼人。
"谁干的?"他的声音低沉,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。
"初步判定是‘秃鹫’。他们动用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电子战手段,我们的预警系统和指挥链路在关键时刻被全面压制,一个前哨站,无声无息地就失联了。"王建军快速而精炼地汇报着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"‘秃鹫’……好大的胆子!"张老首长眼中寒光一闪,"他们这是想试探我们的底线。"
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脑中飞速构建着整个战场态势图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,王建军司令员和一众校官们,全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决断,就像等待神谕的信徒。
过了足足一分钟,张老首长才缓缓开口:"备车,去指挥部。"
这简短的六个字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王建军如蒙大赦,立刻转身大吼:"警卫员!请老首长上1号车!"
"等等。"张老首长却摆了摆手。
他转过身,走向瘫在地上的哨兵王浩。
王浩看到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自己,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,语无伦次地磕头:"老首长……我错了……我有眼不识泰山……我不是人……求您饶了我……"
张老首长看着他,淡淡地说道:"你的原则性很强,这是好事。但你的眼睛,瞎了。军人的眼睛,要能分辨谁是敌人,谁是战友,谁是需要你用生命去捍卫的英雄。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,不配站在这里。"
说完,他不再看王浩,而是对王建军说:"这个兵,撤了。让他去后勤养猪,好好磨一磨性子,什么时候眼神不瞎了,什么时候再考虑让他拿枪。"
"是!"王建军干脆利落地应道,立刻对身后的一个秘书模样的军官使了个眼色。
随后,张老首长的目光落在了脸色比死人还难看的赵政委身上。
赵政委浑身一哆嗦,几乎要站立不稳。
"还有你。"张老首长的声音冰冷如铁,"一个政工干部,心术不正,搬弄是非,挑拨离间,眼见袍泽受辱而袖手旁观,甚至幸灾乐祸。你这样的人,带出来的兵,能有军魂吗?能有血性吗?"
"我……我……"赵政委汗如雨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"建军,这种人,留在部队,是害群之马。一撸到底,让他转业。"
"是!坚决执行老首长指示!"王建军的声音掷地有声。
处理完这两人,张老首长才重新走回到我的身边。
他看着我,眼神又恢复了那种熟悉的温和,但其中又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"小峰,委屈你了。"
我摇摇头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他转头对王建军说:"我的车,跟在后面。我的兵,得坐我的车。"
王建军一愣,但立刻点头:"明白!"
张老首长扶着我,重新坐回了那辆破旧的吉普车上。
他亲自发动了汽车,跟在司令员的车队后面,缓缓驶出了营区大门。
车内,我看着他布满皱纹和老茧的侧脸,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:"老首长,您……您到底是谁?那个‘苍龙’计划又是什么?"
张老首-长沉默地开着车,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,许久,他才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:"‘苍龙’,是我亲手铸造的一把剑,也是一道墙。现在,墙裂了,剑钝了,我得回去,把它重新磨亮。"
他的话让我更加云里雾里。
就在这时,他忽然话锋一转,目光落在了我的伤腿上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
"小峰,他们说你的腿废了,我不信。"他一字一句地说道,"我说过,我带你出来,就得让你完完整整地站起来。你的兵,还没当够!"
我心中一震,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巨大信息量,张老首长又抛出了一个让我更加震惊的决定。
他看着我,眼神灼灼,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深处:"‘苍龙’计划重启,需要新鲜血液。而你,林峰,就是我看中的第一个人。你的事,还没完。从现在起,你的档案,将由我亲自接管。"
06
"我的档案……由您亲自接管?"我被张老首长的话彻底惊呆了,这比刚才司令员敬礼带来的冲击还要巨大。
一个已经办理了因伤退伍手续的兵,档案被一位能让军区司令员都俯首听命的传奇人物亲自接管,这意味着什么?
"怎么?怕了?"张老首长瞥了我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、带着点戏谑的笑容。
这笑容,和他当年在训练场上把我们往死里练时一模一样。
"不!我不怕!"我几乎是吼出来的,胸中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"只要能回部队,只要能跟着您,上刀山下火海,我林峰要是皱一下眉头,就不是您带出来的兵!"
"好小子,有种!"张老首长满意地点点头,那股不怒自威的将军气场再次回到他身上,"那就坐稳了。"
话音未落,他猛地一脚油门,这辆破旧的北京吉普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,竟然紧紧地跟上了前面风驰电掣的司令员车队。
车队没有驶向C军区司令部大院,而是在城市中穿行了半个多小时后,拐进了一条极为隐蔽的山路。
沿途经过了三道关卡,每一道关卡的守卫都荷枪实弹,警戒级别高得吓人。
最终,车队在一座被掏空的山体前停下,巨大的精钢闸门在验证了王建军司令员的虹膜和指纹后,无声地滑开,露出了一个深邃的、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地下通道。
这里,就是C军区最核心的战略指挥中心,代号"昆仑"。
吉普车停下,张老首长带着我走进指挥大厅。
巨大的环形屏幕上,无数的数据流正在飞速闪动,南境边陲的卫星地图被放大到了最高精度,一个闪烁着红点的区域被重点标注,旁边写着"前哨站-7 失联"的字样。
大厅里,几十名参谋和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,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王建军司令员快步走到张老首长身边,指着大屏幕,沉声道:"老首长,您看。‘秃鹫’这次的攻击非常诡异,我们的雷达和通讯系统在攻击发生前的三分钟内,接收到的都是伪装的正常信号,等我们发现异常时,7号哨站已经彻底静默。我们派出的无人机侦察,一靠近那片区域,信号就会被强行切断。"
张老首长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屏幕上的每一条数据,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整个指挥大厅,因为他的到来,虽然依旧忙碌,但所有人的主心骨似乎都回来了,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。
"把‘苍龙’防线的设计蓝图,最高权限,调出来。"张老首长终于开口,声音不大,却传遍了整个大厅。
一名技术大校立刻应道:"是!"但他随即面露难色,"报告首长,‘苍龙’的最高权限档案被加密锁定,需要两把密钥同时授权才能开启。一把在王司令这里,另一把……"
"另一把在我这里。"张老首长从贴身的口袋里,掏出了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金属狗牌,上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麒麟图案。
他将狗牌按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读取器上。
"滴!麒麟密钥确认!"
王建军也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密钥卡。
"滴!将军密钥确认!"
"授权通过,‘苍龙’计划最终构架图,解锁!"
巨大的主屏幕上,一张无比复杂、精密、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设计的防御工事图和电子网络构架图瞬间展开。
那不仅仅是一道物理防线,更是一个集成了预警、反击、欺骗、伪装等多种功能的立体防御系统。
而在这张图纸的右下角,总设计师一栏,赫然写着两个字——张震!
看到这一幕,我才终于明白,"苍令"的缔造者,就是我的老首长!
难怪王司令说,只有他能镇得住场子。
张老首长看着图纸,眉头紧锁,手指在空中不断比划,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推演。
许久,他指向图纸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节点,冷冷地说道:"‘秃鹫’攻击的不是7号哨站,他们的目标,是这里——‘龙眼’备用能源中继站。"
"什么?"王建军大吃一惊。
"7号哨站只是个幌子,他们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,瘫痪了它,吸引我们所有的注意力。而他们的真正意图,是激活并入侵‘龙眼’。‘龙眼’是整个‘苍龙’防线东段的能源核心,一旦被他们控制,半个防线都将成为不设防的瞎子和聋子!"张老首长的声音掷地有声,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。
他转过身,那股被称为"麒麟之怒"的滔天气势,让整个指挥大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。
"传我命令!"他吼道。
"是!"王建军司令员下意识地立正。
"命令!‘雪狼’突击队,放弃对7号哨站的渗透,立刻转道,全速赶往坐标XXX.XXX的‘龙眼’中继站!不管付出多大代价,必须在三小时内重新夺回物理控制权!"
"命令!军区电子对抗旅,放弃破解对方的干扰信号,集中所有算力,对我方‘龙眼’系统执行最高级别的‘焦土’协议!我宁可废了它,也绝不能让它落到敌人手里!"
"命令!立刻给我接通燕京‘天枢’专线!"
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,精准、果断、狠辣!
原本一筹莫展的指挥系统,瞬间被他盘活,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,重新高速运转起来。
下达完作战指令后,他忽然转头对王建军说:"把林峰的全部医疗档案,送到我办公室,我要最详细的,包括每一张X光片。"
然后,他看向我,眼神无比深邃:"小子,战争已经开始了。而你的第一场战斗,不是在战场上,而是在你自己的身体里。"
07
张老首长的办公室,位于"昆仑"基地的最深处,与其说是一间办公室,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作战指挥室。
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,一套老旧但保养得极好的电台设备摆在角落,散发着历史的厚重感。
王建军的秘书很快就将我厚厚一摞的医疗档案送了过来。
张老首长没有理会外面指挥大厅的喧嚣,而是戴上一副老花镜,坐在书桌前,一张一张地仔细翻阅起来。
他看得极其认真,时而眉头紧锁,时而用笔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,那专注的神情,不像一位将军,倒像一位严谨的医学专家。
我拄着拐杖,静静地站在一旁,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。
他说,我的兵还没当够。
这句话,像一团火,重新点燃了我心中早已熄灭的希望。
"狗屁不通!"
突然,张老首长猛地将一份诊断报告拍在桌子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
他指着报告上"左膝关节腓总神经严重挫伤,功能永久性丧失"的结论,怒不可遏地骂道:"一群庸医!只看到挫伤,没看到神经束还保持着基本的活性结构吗?永久性丧失?我丧失他奶奶个腿!"
这突如其来的粗口,不但没让我害怕,反而让我激动得浑身颤抖。
有希望!
我的腿,真的有希望!
张老首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,他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情绪。
然后,他拿起桌上那台红色的、没有任何按键的保密电话,对身旁的警卫员说:"给我接‘天枢’线。"
警卫员立刻执行,在电话上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操作。
很快,电话接通了,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电子合成音:"这里是天枢,请表明身份。"
"我是麒麟。"张老首长沉声说道。
"麒麟……身份确认。最高级别授权通过。请指示。"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恭敬。
"我需要国内最好的神经再生领域专家,立刻!马上!带着他最先进的设备和团队,在12小时内,赶到燕山脚下的‘昆仑’基地。这是最高优先级的‘麒麟’指令,任何行动都必须为它让路。告诉他,我要救一个兵的腿,这条腿,比他过去十年做的所有项目加起来都重要!"
"明白!立刻协调!预计30分钟后,专家组将在京城军用机场集结,搭乘专机直飞。预计三小时内抵达!"电话那头的效率高得惊人。
挂掉电话,张老首长看向我,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和温暖的关怀。
"小子,听到了吗?我说过,我带你出来,就得让你完完整整地站起来。别说你只是神经受损,就算你这条腿断了,只要还有一截骨头在,我就能给你重新接上,让你比以前跑得还快!"
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,最终只化为两个字:"首长……"
"别娘们唧唧的!"他瞪了我一眼,"军人,流血不流泪。这点伤算什么?想当年在南疆,老子身中三枪,肠子都流出来了,不还是把对面的指挥所给端了?你这点伤,就是蚊子叮一口。"
他用最粗俗的话,说着最鼓舞人心的话。
我用力地点了点头,将眼泪憋了回去,挺直了腰杆。
"这就对了!"张老首长满意地笑了,"从现在起,你忘了你是个伤员。你是我张震的兵!是我‘麒麟’要亲自带的兵!在专家来之前,你也不能闲着。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"
他站起身,脱下了那身没有任何标识的旧军装,露出了里面一件紧身的黑色作战背心。
虽然已经68岁,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依旧分明,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。
他从墙上取下一件特制的战术外套披上,整个人的气质再次一变,仿佛一头即将进入丛林的猛虎。
"跟我来。"他丢下这句话,大步走出了办公室。
我拄着拐杖,紧紧地跟在他身后。
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,但我知道,从这一刻起,我的人生,将彻底改写。
那个因伤退伍、前途黯淡的林峰已经死了,现在活着的,是"麒麟"的兵!
08
张老首长带着我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通道,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训练场。
这里模拟着各种复杂的战场环境,丛林、沙漠、城市巷战,一应俱全。
此刻,一群身穿"雪狼"特战服的队员正在进行射击训练,枪声此起彼伏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。
他们是C军区最顶尖的特种部队,每一个都是兵王中的兵王。
然而,张老首长只是扫了一眼他们的训练,便不屑地摇了摇头。
他走到训练场的负责人,一名上校军官面前,指着靶子上虽然密集但略显分散的弹孔,毫不客气地说道:"这就是你们‘雪狼’的水平?打固定靶打成这个样子,要是遇上‘秃鹫’那种级别的对手,你们就是去送人头!"
上校脸色一红,有些不服气地争辩道:"报告首长!我们的队员已经是全军区最顶尖的了!三百米速射,能保证95%以上的命中率!"
"命中率?"张老首长冷笑一声,"我要的不是命中率,是杀伤率!打在胳膊上和打在心脏上,能一样吗?战场上,你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!你们的枪,太稳了,稳得像机器,没有杀气!"
为了证明自己的话,他随手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看似平平无奇的95式自动步枪,连瞄准镜都没装。
他走到射击位,对靶场控制员喊道:"给我换移动人形靶,速度调到最高,随机规避模式!"
所有人都愣住了,包括那些"雪狼"的队员。
移动人形靶,还是最高速度的随机规避模式,那是用来训练狙击手的,用机瞄的自动步枪打这种靶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"老首长,这……"上校有些担心。
"执行命令!"张老首长头也不回地吼道。
靶场控制员不敢怠慢,立刻操作。
远处,一个模拟真人的靶子开始以极快的速度、毫无规律地左右闪躲移动。
张老首长没有立刻射击,他只是静静地站着,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。
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,眼神古井无波。
就在移动靶一个急停变向的瞬间,他的手动了!
"砰!砰!砰!"
不是连射,而是三声清脆的点射,快得几乎连成了一声。
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靶子和屏幕上的数据。
靶子停了下来,电子报靶系统显示出结果。
三发子弹,全部命中!
一发,在眉心!
一发,在心脏!
一发,在咽喉!
全部是致命部位!
而且,三发子弹的落点,构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!
整个训练场,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。
所有"雪狼"的队员都看傻了,他们张着嘴,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狂热的崇拜。
这是神乎其技的枪法!
这已经不是技术,而是艺术,是杀戮的艺术!
他们终于明白,为什么眼前这个老人,被称为"麒麟",被称为活着的军神。
张老首长随手将枪扔回给上校,淡淡地说:"看明白了?枪,不是用手打的,是用心打的。什么时候你们能把自己的杀气融入到每一颗子弹里,什么时候你们才算真正毕业。"
说完,他不再理会那些被震得七荤八素的特战队员,而是转头看向我,眼神变得温和而严肃。
"小峰,过来。"
他把我带到一旁的静态射击区,递给我一把手枪。
"你的腿暂时动不了,但你的手,你的眼,你的心,都还是好的。"他指着我的头,"从今天起,我亲自教你。我要教你的,不是怎么打枪,而是怎么成为枪。忘掉你以前学的所有东西,那些条条框框只会束缚你。从现在开始,你的世界里,只有目标,和你自己。"
他没有教我任何具体的姿势或技巧,只是让我一遍又一遍地举枪,瞄准,感受枪的重量,感受扳机的力度,感受每一次心跳对准星的细微影响。
"枪是有生命的,你要去听它在说什么。"
"你的眼睛看到的,是表象。你要用心去看,看穿靶子后面,你真正要摧毁的东西。"
他的话语,玄之又玄,却仿佛带着一种魔力,让我不自觉地沉浸其中。
我忘记了腿上的伤痛,忘记了自己是个退伍兵,我的整个世界,只剩下手中这把冰冷的钢铁,和远方那个小小的靶心。
我不知道我举了多久的枪,只知道当张老首长喊停的时候,我的手臂已经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,但我的精神,却前所未有地集中和亢奋。
"很好。"张老首长看着我满头的汗水,满意地点了点头,"你很有天赋。记住今天的感觉。这,是你成为强者的第一步。"
09
三个小时后,一架印着红十字的军用运输机在"昆仑"基地的秘密机场降落。
以国内最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李清源院士为首的医疗团队,风尘仆仆地走下飞机。
当他们看到亲自在停机坪等候的王建军司令和传说中的"麒麟"时,脸上的疲惫瞬间被震惊所取代。
李院士和张老首长是旧识,但也有近二十年未见。
他激动地握住张老首长的手:"老首长,您……您终于肯出山了!"
张老首长摆摆手:"叙旧的话以后再说。李院士,我请你来,是想请你帮我救一个兵。"
在最高级别的手术室里,李院士和他的团队对我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全面检查。
各种我见都未见过的精密仪器在我腿上扫来扫去,最终,所有的三维影像和数据都呈现在了观察室的屏幕上。
"奇迹!简直是奇迹!"李院士看着屏幕,发出了由衷的感叹,"老首长,您看这里,"他指着一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神经影像,"虽然腓总神经遭受了严重冲击,大部分神经纤维已经坏死,但核心的神经束,竟然还保持着微弱的生物电活性!就像一根即将烧断的保险丝,还连着最后一根铜线!军区总院那帮人,竟然只凭表象就断定为永久性损伤,简直是渎职!"
张老首长点点头,这和他的判断完全一致。
"能治吗?"他直截了当地问。
"能!"李院士的回答斩钉截铁,"常规手段肯定不行。但我们团队正在临床试验一种全新的‘神经元再生诱导技术’,通过靶向注射高浓度生长因子,并辅以微电流脉冲刺激,理论上可以诱导神经干细胞向受损区域迁移、分化,重新构建神经通路。只是……这项技术风险很高,从未在人体上进行过最终阶段的临床试验。"
"成功率有多少?"张老首长问。
"保守估计,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恢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功能。但也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,会因为神经紊乱导致永久性瘫痪。还有百分之二十,是无效。"李院士如实说道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。
我没有丝毫犹豫,看着张老首长,大声说道:"我愿意尝试!别说百分之五十,就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,我也要试!我要重新站起来,我要回战场!"
"好!"张老首长一拍桌子,"李院士,就按你说的办!用最好的药,最好的设备!出了任何问题,我张震一个人担着!"
就在医疗团队紧张地准备手术方案时,指挥大厅那边传来了紧急战报。
"报告!‘雪狼’突击队已经抵达‘龙眼’外围,但遭遇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强力阻击!对方装备精良,战术素养极高,疑似‘秃鹫’的王牌雇佣兵!"
"报告!电子对抗旅的‘焦土’协议执行失败!对方在我们系统中植入了一种前所未见的‘寄生式’病毒,我们的指令被它拦截篡改,我们正在失去对‘龙眼’系统的底层控制权!"
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,指挥大厅的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。
张老首长听完汇报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他走到巨大的战略地图前,久久不语。
所有人都知道,战局已经滑向了最危险的边缘。
一旦"龙眼"被完全控制,对方就可以利用它作为跳板,瘫痪我方更多的军事设施,甚至对我方腹地发动致命一击。
"‘秃鹫’真正的王牌,不是他们的雇佣兵,也不是他们的电子战技术。"张老首长忽然开口,声音冰冷,"而是他们的总指挥,一个代号叫‘幽灵’的人。此人是我的老对手,极其擅长心理战和战略欺骗。他搞出这么多事,真正的杀招,肯定还在后面。"
他转过身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"他布了一个局,那我也送他一份大礼。"张老首长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,"王建军,传我命令。对外宣布,因C军区边防指挥失利,军区司令王建军停职反省,由我,张震,暂代C军区总指挥一职!"
"啊?"王建军大惊失色,"老首长,这……"
"这是命令!"张老首长打断他,"我要让‘幽灵’知道,我回来了。我要把他的所有注意力,都吸引到我身上来。而真正的杀招,不在我这里。"
他走到我的病床前,俯下身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"小峰,手术后,你只有七十二小时的恢复和训练时间。七十二小时后,我会派一架最先进的隐形战机送你出发。你的任务,不是去夺回‘龙眼’,而是去摧毁它!"
"摧毁它?"我大吃一惊,"那可是您……"
"不破不立!"他的眼神锐利如电,"‘苍龙’防线真正的核心,不是‘龙眼’,而是我当年留下的一个后手,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‘龙魂’系统。‘龙眼’现在已经是个毒瘤,必须切除!你的任务,就是去执行这个切除手术。而你,林峰,将是我射向敌人心脏的,最隐秘、最致命的一颗子弹!"
10
七十二小时,如同一场炼狱般的重生。
李院士团队的手术非常成功,当神经再生诱导剂注入我体内的那一刻,我感觉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髓,那种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,几乎让我昏厥。
但我咬着牙,一声没吭。
因为张老首长就守在手术室外,他说过,他是我的兵,不能给他丢人。
手术后的恢复训练更加残酷。
在特殊理疗设备的辅助下,我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挑战身体的极限。
从重新站立,到走出第一步,再到能够慢跑,我只用了三十六个小时。
这个速度,让李院士的团队惊为天人,称之为医学史上的奇迹。
但我知道,这不是奇迹,是意志。
是"麒麟"的兵,绝不倒下的意志!
剩下的三十六小时,张老首长将我带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象过的地方——"龙魂"模拟训练中心。
在这里,他将"苍龙"防线的所有秘密,以及那个隐藏的"龙魂"系统的全部机密,毫无保留地教给了我。
我这才知道,所谓的"龙眼"只是一个明面上的能源核心和指挥节点,而"龙魂"才是整个防线真正的"大脑"和"心脏"。
它是一个独立的、采用物理隔绝方式存在的备用系统,拥有独立的能源和指挥能力,启动它的钥匙,就是张老首长的那枚"麒麟"狗牌,以及一段只有他才知道的声控指令。
"‘幽灵’很聪明,但他太自负了。他以为控制了‘龙眼’,就扼住了我的咽喉。他不知道,我从一开始设计‘苍龙’时,就为它准备了一颗可以随时移植的心脏。"张老首长指着模拟系统中的一个爆破点,"你的任务,就是潜入到‘龙眼’的物理核心,在这里,安放高能聚合炸药,将它从内部彻底摧毁。然后,我会在这里,远程激活‘龙魂’。在新系统启动和旧系统毁灭之间,会有三分钟的防御真空期。这三分钟,整个南境将门户大开,而‘幽灵’一定会趁这个机会,发动总攻。我要的,就是他倾巢而出的这一刻!"
我的心砰砰直跳,这是一个何等大胆、何等疯狂的计划!
以半壁江山为饵,诱敌深入,然后聚而歼之!
"这个计划,九死一生。你怕吗?"张老首长看着我。
我挺直胸膛,大声回答:"报告首长!为国捐躯,死得其所!"
"好!"
……
夜色如墨,一架外形科幻的黑色战机,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升空,融入夜幕。
机舱内,只有我一个人。
我的腿已经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,身上穿着最先进的单兵作战装备。
我的耳麦里,传来张老首长沉稳的声音:"小峰,记住,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整个C军区,整个国家,都是你坚实的后盾。去吧,让‘秃鹫’和‘幽灵’看看,我华夏的军魂,是什么颜色!"
后续的战斗,如同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。
我成功空降,避开了所有侦察,潜入了"龙眼"核心。
在我安放炸药的同时,"幽灵"果然以为胜券在握,发动了全面进攻。
"动手!"随着张老首长一声令下,我按下了起爆器。
惊天动地的爆炸中,"龙眼"化为一团火球。
也就在那一刻,张老首长在"昆仑"指挥中心,激活了"龙魂"!
仅仅两分半钟,全新的防御系统便接管了整个战区。
那些已经深入我方阵地的"秃鹫"部队,瞬间变成了瓮中之鳖。
我军的炮火,如复仇的雷霆,覆盖了他们的每一个角落。
那一战,代号"幽灵"的传奇指挥官被活捉,"秃鹫"雇佣兵团遭受毁灭性打击,南境之危,就此解除。
当我作为头号功臣,从战机上走下来时,迎接我的是王建军司令员和所有"昆-仑"基地将士们最崇高的军礼。
而张老首长,却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王建军司令员走到我面前,拍着我的肩膀,感慨万千:"老首长他……又走了。"
"走了?"我一愣。
"是啊。危机一解除,他就把指挥权还给了我,说他还是喜欢回去钓鱼。"王建军递给我一封信,"这是他留给你的。"
我打开信,上面是老首长那苍劲有力的字迹:
"小子,干得不错。路,我已经给你铺好了。是留在新组建的‘龙魂’特战队,还是去更高的指挥岗位,你自己选。我啊,还得回去陪我的鱼竿。记住,无论你走到哪里,你永远是我的兵。——张震"
我拿着信,看着东方天际泛起的鱼肚白,眼眶再次湿润。
我挺直身体,向着他离去的方向,敬了一个长长的、标准的军礼。
我知道,一个传奇虽然选择归隐,但他的精神,已经注入了我的血液。
而我,将带着这份军魂,在这片我深爱的土地上,续写属于我们新一代军人的传奇。
我的兵,还没当够。
我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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